產官學,該信誰?

最近走了很多城市,台北、廣州、鹽城、苗栗、宜蘭,路過香港、東京、阿拉斯加,接著要去威州,沒想到今天會落腳在舊金山機場,住在高雅的Embassy Suites。在緊湊的行程中,意外有了悠閒的空檔。用完早餐,看到池裡的魚,我的腳步不禁停留下來。
歷險之後,看到錦鯉,覺得特別漂亮,特別喜愛。最大的有兩尺長,你看,每一條都是獨一無二的,紅、白、金、黃、橙、銀、黑各色優美地搭配,這就是大自然的美。
用餐時,隔壁桌坐的就是昨天的機長們,邊吃邊聽他們聊達美航空裡面的人事。
昨天在迫降過程的四十分鐘內,想了很多事,其中大部分在想台灣的食品安全問題。機長在發現左引擎故障後沒多久,就做了聰明而且最安全的抉擇,決定迫降在最近的一個小機場,而且沒多久就廣播通知全機乘客,完全據實以報,不拖延,也沒有隱匿。乘客也非常安靜,睡覺的也醒來,繫好安全帶,專心地應變,全機沒有一個人抱怨,沒有吵雜聲。
這些景象,讓我深有感觸,相對之下,和台灣的食品安全事件,形成強烈對比。最近幾年,台灣屢傳黑心食品事件,人心惶惶,吵吵鬧鬧,政府的反應是什麼? 該有的反應和決定我都看不到。反而是隱匿、安撫、敷衍、拖延、遺忘,似乎成了處理食安的標準流程(SOP),從毒奶粉三聚氰胺、塑化劑、毒澱粉順丁烯二酸、一直到粗練棉籽油氾濫的問題,一而再,再而三,讓明眼人對這個產官學共犯結構徹底失望。
所謂一葉知秋,但是,當你看到滿地落葉時,你應該知道這已是深秋。對於台灣政府的智慧與魄力,民眾若再抱持美好期望好似緣木求魚。
這次棉籽油事件,我很仔細追蹤內情,發現廠商、學界、政界,三者之間的利害糾葛綿綿密密,不可分割。
台灣俠醫林杰樑去世之前,我剛好和台大食科所有互動,得知台灣的政府官員和學界教授要聯合起來控告林杰樑醫師,因為他誇大食安問題,把台灣的國際地位拉下來。這聽來非常諷刺,不久之後,俠醫就去世了。
這次的大統油事件,政界和學界又在批評媒體是<亂源>。這種說法,聽來很熟悉,彷彿幾年前的疫苗事件,政府官員一概否認所有意外傷亡和疫苗有關,並且對持不同意見的學者專家和媒體加以抨擊和控告。
政府說媒體是<亂源>,這種說法,在人類歷史上,常在一個朝代的末期頻頻出現。例如,滿清政府稱呼孫中山領導的革命黨為<亂黨>,並加以迫害。
我一直覺得現代人很可憐,不斷在飲食中、空氣中,攝入有害身體的化學物質,導致慢性病氾濫,然後吃藥打針,痛苦一生。我覺得台灣人和大陸人比其他歐美先進國家的人更可憐,因為在台灣和中國大陸,總是永遠有黑心商人昧著良心做傷天害理的事情,這種商人也不必多,少數幾個就可以讓整個社會付出代價,這是道德問題,不只是食安問題,是文明落後的指標。
上圖這是我在宜蘭的黃舉人古厝中,看到清朝的小抄。
作弊,似乎是華人自古以來的灰色文化之一。我在唸書時代,就發現有些老師在監考時,會故意走出教室,讓學生作弊。為什麼老師要這麼做,我分析有兩大目的: 第一,學生的總分高,表示老師的教學成果好。第二,受學生愛戴(大部分學生喜歡會通融的老師)。至於對用功的學生來說公不公平,或是學生到底學了多少,似乎不在老師的優先順序裡面。
再說一件更貼切的案例。我在念大學時,每年宿舍總是會有整潔比賽。校方規定某年某月幾時,校方會派人來檢查。不管平時多亂,學生會在這個時間點之前,把所有的髒東西塞進櫃子裡。校方很有默契,也從來不會打開櫃子,只看表面。所以,選出來的第一名,是那個時間點、表面上的第一名,而不是真相。我認為,要查真相,必須抽查,而且要打開櫃子,不能作弊。
如果我們台灣人從小到大,就是在這樣一個投機取巧的求學環境中長大,從政從商之後,我們怎能奢望政府和廠商之間的稽核關係能夠達到公平、公正、公開? 所以,政府的認證,從健康食品、GMP、CAS、國家金質獎、國家金商獎、、、等等,有沒有灰色地帶,那就不喻自明了。